此案例已经被《庭立方优秀案例库》收录，编号2023年52号

一、案情简介：

2014年10月至12月期间，L某在哈尔滨某区经营xx粮食加工厂期间，采用赊欠收购的方式收购农户粮食。收粮时承诺于2014年12月中旬支付粮款。从2014年12月10日至2015年1月，L某用卖粮款支付工人工资、煤电费、偿还工程款、购车款等，并用部分收购的粮食抵顶偿还欠款。L某未能按期偿还百余名农户粮款，2015年4月，多名农户上访，L某在与上访群众见面时被民警抓获。

二、办案过程：

2016年L某一审判处诈骗罪无期徒刑。家属经甄选后，委托李丽丹律师代理二审案件。李律师接受委托后，第一时间阅卷，调查、核实证据，针对存疑问题数十次次会见L某，核实L某所有的资产和负债情况，最后李律师从十几个角度去论证L某没有非法占有的目的，现有证据不能证明L某存在隐瞒真相、虚构事实的行为，一一击破所谓资不抵债的证据构成。省法院采纳辩护人意见后将本案发回重审。

重审一审，根据二审提出的问题，案件进行了补充侦查，李律师抓住补充侦查对L某有利的证据，综合详细论述L某不构成犯罪的辩护意见，一审法官判决L某有期徒刑十一年。

L某不服，提出上诉，李丽丹律师继续为L某做无罪辩护。同时也继续提申请，申请核实没有查清的资产情况。本次二审再次发回重审。

发回后，一审法院对该案件重新开庭审理。该案件经过多次庭审，多次补查，卷宗内容庞杂，开庭前李丽丹律师再次详细阅读卷宗，梳理辩护思路，重新撰写辩护意见，提交新证据，在庭前会见L某，结合会见、之前庭审情况制定更为全面的辩护思路，确定核心争议焦点的发问提纲，针对诈骗罪主观要件从十三个角度分析L某不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以及客观上并无犯罪行为，资不抵债认定证据不足，农户也不是基于错误认识给付财物，综合详细展开论述L某不构成诈骗罪。最终，法院采纳李丽丹律师的辩护意见，围绕着辩护人提出的质疑点逐一说明未查清问题，证据不足，判决L某无罪。

三、辩护思路：

李丽丹律师认为L某不构成诈骗罪。理由如下：

1、L某没有非法占有粮食粮款的故意。

（1）xx粮食加工厂成立于2006年10月，自2007年开始收购、加工粮食一直到2014年，从来没有间断过。xx粮食有限公司成立于2011年8月，自2012年开始常年收购、加工粮食。这两个企业持续经营且在不断的完善扩建。多年来的收购粮食都采用先赊欠，过后结算的方式。本案中2014年10月-12月两个企业的收粮行为属于正常运营。2014年，xx粮食加工厂、xx有限公司仍在投资建设，足以说明，该企业并不是为了骗取当年的部分粮款后，就不再经营了。由此可见被告人L某主观上没有非法占有农民粮食的故意。

（2）粮食收购价格是按照粮食的实际质量定价，L某不是为非法占有粮食以虚假的高价收购。这些客观行为可以进一步证实被告人L某一切都是从经营者的角度出发，考虑成本、售价、利润。而不是以一个诈骗犯的角度出发为了骗取更多粮食、粮款哄抬收粮价格。

（3）根据证人高某、张某的询问笔录可以证实，L某在2014年、2015年一直都在积极地筹措钱款支付农民的购粮款，没有非法占有农民粮食、粮款的故意。这些笔录内容，也可以证实L某在此期间没有逃匿行为。

（4）L某没有逃匿行为。通过《到案经过》、还款情况、筹措资金过程都可以证明L某没有逃匿。

（5）通过被害人询问笔录以及《欠付粮款明细表》的时间和内容都可以表明，L某在陆续还款。

（6）证人于某和张某可以证实，签订的《粮食购销合同》的目的是为了担保，不是真实的买卖关系，且签订协议时，粮库有陈粮，但二人不想要。后期二人强行拉2014年新收粮食抵账，L某没有预判到，更没有预谋。可以证明L某主观上没有拿农民送来的粮食偿还个人债务的意图，没有非法占有农民粮食、粮款的目的。

（7）90万元的购车款是张某自行扣下的，之前也没有与被告人L某协商，还是L某进入看守所之后，张某告诉L某家人他从粮款中扣下了90万元的车款。这不是L某的真实意思表示。不可以此认定L某主观上拿农民的粮款购买车辆，有非法占有农民粮食、粮款的故意。

（8）L某一直在积极筹措农民粮款并与中x公司已办理贷款事宜。

（9）2014年L某先后购买了哈尔滨J现代农业有限公司（J公司）、哈尔滨H金属加工有限公司（H），除支付购买价款外还承担了原有公司的债务，两家公司又都在不断的投资建设。与此同时，XX粮食加工厂、XX粮食加工有限公司也在不断的扩建。这些投资建设主要为不动产，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投资建设固定资产的本身行为也可以证实L某没有非法占有的目的。

（10）XX粮食加工厂以及XX有限公司在收粮时，都给农户出具了“收据”，有的还有欠条。虽然大部分都是以“收据”形式出具的，但该内容却体现了合同的主体、标的、数量、质量、价款，具有合同性质。在该“收据”上有签名，农户可以凭借该“收据”主张权利，相当于欠据。这些“收据”、合同、欠据”既可以证明L某没有非法占有的目的，也能证明本案不属于诈骗罪管辖范畴。

（11）本次收粮有些粮食的收购价格高于出售价格，有些粮款还未最终结算，人就已经被羁押了。这在L某收粮时也是不能预见的，可以进一步证明，L某收粮没有不给粮款的主观目的。

（12）鉴定意见证实L某已给付83人粮款共计近500万元。用于支付成本以及投资建设两个粮食加工公司共计支出5310872元。工程合同和相关的证据证言都可以证实此事。由此可以证明粮食钱款并不是用于个人挥霍，L某没有非法占有的目的。

（13）2016年6月30日，公安机关提供的《债权、评估价格对比说明》因其罗列的债务与财产信息明显错误，以偏概全，不可采信。侦查机关提供的L某名下财产是只统计了一部分，部分公司财产价值明显计算错误。另外，还有部分固定资产没有计算在内。（详实大量的阐明资产负债的错误以及遗漏内容）。即使L某在案发时，负债大于资产也不能认定L某主观上就有非法占有的目的，二者没有直接因果关系。

综上，认定L某主观是否有非法占有的故意，要综合考虑所有因素最终认定。以上十三点内容均可以证实L某没有将农户的粮食、粮款据为己有的目的，没有非法占有的目的。根据《全国法院审理金融犯罪案件工作座谈会纪要》要求中关于非法占有目的七种情形L某均不存在，本案大量证据反而证明了L某没有非法占有的目的，不能因其当年拖延给付粮款而认定其主观有非法占有的故意。

2、客观要件上，L某在收购粮食时没有虚构事实，也没有隐瞒真相。被害人笔录可以证实没有人宣传或者介绍让农户来前来卖粮。173名农户中94人（附名单表）常年自主前往两处加工厂送粮。L某供述其资产大于负债，所以也没有隐瞒有无偿还能力问题。

3、本案不存在被害人基于欺骗行为而交付财产的行为。即二者不存在因果关系。

4、L某的父亲在收粮时都有给农民出据。被害人中118人对L某及两个企业提起民事诉讼。本案本就是一起民事案件。

5、市中院出具的《调取证据材料决定书》内容，以及补充侦查卷宗的证据进一步可以证实L某投资的公司当时都在正常的经营运转。

6、从证据角度分析，本案证据恰恰证明了L某没有非法占有的目的，没有实施诈骗的行为

综上，从犯罪构成来看L某主观上没有非法占有公私财产的故意，客观上也没有采取虚构事实、隐瞒真相的方法，农户给付粮食也不是基于诈骗行为而产生的错误认识，三个条件均不符合，故而L某不构成诈骗罪。从证据来看，本案虽经过多次补充侦查，但现有证据不能证明L某资不抵债、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反而大量证据证明L某没有非法占有目的，认定L某构成诈骗罪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因此应依法认定L某无罪。

四、办案结果：

法院采纳李律师辩护意见，判决L某无罪。

五、办案心得：

一、详细阅读案件卷宗，积极申请法院调取、核实证据。

李丽丹律师在初期详细阅卷卷宗，会见当事人后，明确卷宗中认定L某构成犯罪的证据明显不足，通过会见当事人获得相应线索后，积极向法院递交调取证据申请书，并前往公证处调取L某离婚协议，证明其名下资产情况，推翻所谓的资不抵债。为案件二审的发回争取空间。

二、梳理脉络、深挖细节，先破后立。

本案卷宗非常多，173名被害人的笔录中有对案件有利的内容，也有不利的内容，需要分别详细摘取汇总使用。关于资产负债问题，财产很多，核定价格价值，整理法院已经出的民事判决书，工作量大，需要细致梳理。攻破指控内容不成立的同时，还提供了详细客观的证据，证明遗漏的具体资产情况以及L某没法占有目的事实。

三、运用犯罪构成要件论述无罪的辩护意见，从多角度出发详细阐述。

虽然诈骗罪的构成要件一共4项，但是本案中被大篇幅论述的系是否具有 “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的主观要件。本案中，公诉机关认为L某主观上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客观实施了虚构事实的行为，主要支撑点是其资不抵债，采用先赊欠后付款的方式收购，卖粮后获得的粮款也没有偿还农户。以上支撑点表面看起来互相咬合，“天衣无缝”，但是就各个支撑点单独来看，每一个支撑点并不属实，因此在论证L某不具有诈骗罪的主观要件及客观行为时，李丽丹律师通过多个角度、多个方面分别进行论证，将各个支持点逐个击破，以此达到“证据不足”的论证结果，进而证明L某不构成诈骗罪。

四、通过大量研读诈骗罪无罪案例，总结分析，明确最终辩护思路。

虽然我国不是判例法国家，但是已经生效的该罪名无罪判例，仍然是律师在办理案件中需要拜读、借鉴的“利器”。每个刑事案件都不尽相同，但是无罪的辩护思路是存在相似点的。通过精读全国无罪判例，逐一进行研究，可以对办理L某案件提供更全面的辩护思路。

黑龙江龙广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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