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4月2日上午,最高人民检察院会同全国工商联专门召开会议正式“官宣”——涉案企业合规改革试点在全国检察机关全面推开。在涉案企业合规改革试点工作之前,对涉案企业单位犯罪一般适用“先认罪认罚从宽、后建议整改”的做法,即检察机关在作出不起诉决定的同时,通过提出检察建议的方式,督促涉案企业建立合规管理体系。在这种情况下,涉案企业或进行形式上回复,或仅作出计划性安排,对企业整改缺乏有效跟踪落实,在推进涉案企业预防违法犯罪、加强合规建议方面,效果却不甚理想。为了推进企业合规建设,检察机关进行企业合规不起诉机制改革,在拓展检察职能、提升办案质效、促进社会治理方面,具有法律规定上的明确性、实务上的必要性。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的出台,将检察建议落实情况作为适用相对不起诉的前提条件,强化了检察机关对社会治理类检察建议综合评估的监督管理,提升了检察建议的刚性,能有效督促涉案企业建立有效的合规管理体系。
问:何为企业合规不起诉?
答:所谓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是指对于涉嫌轻微犯罪并可能被提起公诉的企业,检察机关通过对涉案企业的社会调查、涉案企业提供书面合规承诺,检察机关针对合规管理漏洞制发检察建议,进行刑事合规指引,确定考察期限,进行考察评估,进而形成相对不起诉的适用机制。在这一机制中,检察机关不再是简单地履行批捕起诉职能,而是强化主导作用,利用刑事诉讼程序衔接者、中立者、监督者独一无二的主体地位,帮助企业诊断风险、消除制度隐患,改善经营模式、商业模式,预防犯罪。这一制度是检察系统贯彻落实“少捕慎诉慎押”刑事司法政策,努力克服“重打击、轻预防”的治理短板的积极探索,有利于服务和保障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
问:历史起源?
合规不起诉作为一种法律机制,其起源可以追溯到20世纪90年代末和21世纪初的美国。1999年,美国司法部首次使用合规不起诉协议,处理了针对罗斯福银行的洗钱指控。此后,美国政府在处理金融欺诈、反腐败等案件时,经常使用合规不起诉协议作为一种解决方案。
2002年,美国通过《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Sarbanes-Oxley Act),该法案为公司治理和金融市场监管提供了更为严格的法律要求。此后,美国政府加强了对公司的监管,经常采取合规不起诉协议的方式,通过对公司进行监督和惩罚,来防止和打击金融欺诈等违法行为。
随着合规不起诉协议在美国司法实践中的逐渐成熟和普及,一些其他国家和地区也开始引入和采用这种法律机制,如英国、加拿大、法国等。目前,合规不起诉协议已经成为国际上处理企业违法行为的一种主流方式。
问:合规不起诉的法理基础?
合规不起诉作为一种法律机制,其理论基础主要包括刑事司法政策、公正原则、法律经济学等方面。
首先,合规不起诉是一种刑事司法政策,旨在促进刑事司法的效率和公正性。通过签署合规不起诉协议,企业可以在避免刑事定罪的同时,承担一定的罚款和监管义务,并接受监管机构的审查和监管。这种方式可以帮助司法机构更加高效地处理案件,并促进刑事司法的公正性和透明度。
其次,合规不起诉也与公正原则密切相关。通过签署合规不起诉协议,企业同意承认自己的违法行为,并接受相应的处罚和监管。这种方式可以保证公共利益和受害者的权益得到保护,也可以让企业在承担责任的同时维护自身的声誉和利益。
此外,法律经济学也提供了合规不起诉的理论支持。根据法律经济学的理论,司法机构的目标应该是在最小化社会总成本的前提下,实现社会效益最大化。在处理企业违法行为时,合规不起诉可以通过提高司法机构的效率和减少成本,实现最大社会效益。
问:哪些案件可以向检察院申请合规不起诉?
答:适用企业合规不起诉检察建议模式的案件,主要是对于犯罪情节轻微、自愿认罪认罚,符合相对不起诉条件的涉案企业或者相关责任人。一般重点限定在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犯罪行为相对严重但有挽救可能的企业犯罪案件,注重惩罚犯罪与保障经济发展的关系,提升企业的竞争力,而对于可能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刑罚的重大单位犯罪案件,不适用涉案企业合规不起诉模式。
问:检察机关如何对涉案企业进行考察评估?
答:检察机关一般会指派第三方监管人,包括体制内主管部门与体制外的专业人士(如涉税案件中的税务部门及相应专业的律师团队、审计团队)去监管企业整改,通过数次执法检查,确定企业整改情况,只有执法日志显示未发现问题,才能认定整改有效。
问:涉案企业如何应对?
答:涉案企业一般会聘请专业人士(公司法专业律师、企业合规师等)与企业员工组建合规团队,根据企业需求进行全方位的合规整改和建设,以应对相关检查,最终通过整改监管的验收。
问:合规不起诉常见罪名有哪些?
答:一般为经济犯罪(虚开、污染环境、生销伪劣、串通投标、骗贷、违法放贷、走私等)及职务犯罪。
问:律师在合规不起诉中的角色
律师在合规不起诉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他们通常是企业与政府机构协商达成合规不起诉协议的主要代表,其作用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协助企业进行内部调查:在面对可能的违法行为时,企业通常会聘请律师帮助进行内部调查,以确保在协商合规不起诉协议之前,已经采取了合适的措施。律师通过调查搜集证据,评估可能的责任和处罚,以及制定解决方案。
2、协助企业与政府机构协商:一旦发现了违法行为,企业往往需要与相关政府机构进行协商,以达成合规不起诉协议。律师通过协助企业与政府机构协商,帮助企业在协议达成后获得最好的结果,并确保企业的利益得到保护。
3、制定合规计划:律师在协商合规不起诉协议时,通常需要制定合规计划,确保企业可以遵守相关法律法规,并实现在协议中规定的义务和承诺。律师还可以帮助企业制定和实施内部合规政策和流程,以避免未来的违法行为。
4、协助企业接受审查:在合规不起诉协议中,政府机构通常要求企业接受审查和监管。律师可以协助企业进行审查和监管,确保企业可以遵守协议中规定的义务和承诺,以及相关法律法规。
结语
为了保障企业的持续健康发展,企业合规应当贯穿企业发展的始终。根据最高人民检察院的统计,在 2020 年 3 月到 2022 年 3 月的两期企业合规改革试点中,10个试点省市检察机关共办理企业合规案件766件,非试点省市检察机关主动根据本地情况在试点文件框架内探索推进相关工作,办理企业合规案件 223 件。1 在第二轮企业合规改革中,一些地方检察机关逐渐将涉嫌犯罪的大型企业和重大单位犯罪案件纳入改革试点的对象。2合规不起诉的对象不仅只对一些涉嫌轻微犯罪的企业,而且还适用于重大单位犯罪案件,这说明企业合规不起诉适用对象正在呈多元化趋势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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