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一季度中国A股上市公司刑事行政法律风险观察报告

【注1】本报告所称行政法律风险，指因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及其派出机构依法作出的行政处罚所引发的上市公司法律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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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因当事人【内幕交易或泄露内幕信息】而被行政处罚的案件16宗，占比35.56%；
2. 因当事人【信息披露违规】而被行政处罚的案件16宗，占比35.56%；
3. 因当事人作为【上市公司董监高或持股5%以上股东违规参与股票交易】^[4]而被行政处罚的案件2宗，占比4.44%
4. 因当事人作为【发行人骗取发行核准】^[5]而被行政处罚的案件2宗，占比4.44%；
5. 因当事人【非法操纵证券市场】而被行政处罚的案件2宗，占比4.44%；
6. 因当事人【在限制转让期限内买卖证券】^[6]而被行政处罚的案件2宗，占比4.44%；
7. 因当事人【拒绝、阻碍证券监管机构行使监督检查、调查职权】^[7]而被行政处罚的案件1宗，占比2.22%；
8. 因当事人【擅自改变募集资金用途】^[8]而被行政处罚的案件1宗，占比2.22%；
9. 因当事人作为【收购上市公司股份的收购人，在收购过程中存在未履行上市公司收购的公告、发出收购要约、报送上市公司收购报告书等义务或者擅自变更收购要约等违规行为】^[9] 而被行政处罚的案件1宗，占比2.22%；
10. 因当事人作为【证券从业人员违规参与股票交易】而被行政处罚的案件1宗，占比2.22%；
11. 因当事人作为【证券公司及其从业人员私下接受委托买卖证券】而被行政处罚的案件1宗，占比2.22%。

《行政处罚法》第八条规定：行政处罚的种类：（一）警告；（二）罚款；（三）没收违法所得、没收非法财物；（四）责令停产停业；（五）暂扣或者吊销许可证、暂扣或者吊销执照；（六）行政拘留；（七）法律、行政法规规定的其他行政处罚。

全部114次罚款的处罚金额合计551,256,190.80元，每次罚款的平均金额为4,835,580.62元，其中最高的罚款金额为2.4亿元，为乐视退（300104.SZ）及其实际控制人贾跃亭骗取发行核准案，乐视退和贾跃亭分别被中国证监会处以2.4亿元罚款。

经划定罚款金额统计区间，并汇总分析，罚款金额区间分布频次如下图^[6]：

基 本 案 情

2015年3月至2016年底，兼任中兴通讯公司工会全资控股的中兴宜和公司董事长的何雪梅，在未经过董事会决议的情况下，指使担任中兴宜和公司财务总监的季可，分多次将中兴宜和公司对公账户资金累计3.901272686亿元转账至个人及公司账户，用于在二级市场买卖股票、购买房地产、购买理财产品、退还所募集理财款本息等活动。胡丽受何雪梅指示，接收中兴宜和公司账上转入的资金并转出到指定账户，管理被挪用的资金和进行股票操作，保管所借用的个人银行卡及网银U盾，以被挪用的资金退还员工理财本息。事后，何雪梅将挪用的全部资金及利息陆续归还至公司账户。

判决结果：

1.被告人何雪梅犯集资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2000万元；犯挪用资金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犯职务侵占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数罪并罚，总和刑期有期徒刑二十八年，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2000万元，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二十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2000万元。

2.被告人胡丽犯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并处罚金人民币5万元；犯挪用资金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数罪并罚，总和刑期有期徒刑八年，罚金人民币5万元，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六年，并处罚金人民币5万元。

3.被告人季可犯挪用资金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

4.被告人王斌梅犯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并处罚金人民币5万元。

5.冻结及扣押在案的银行存款、股票、珠宝首饰依法予以没收，返还给中兴通信股份有限公司工会。

6.继续追缴赃款赃物，返还给中兴通信股份有限公司工会。不足部分，责令被告人何雪梅退赔。

基 本 案 情

2021年2月28日，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布《魏久林敲诈勒索罪一审刑事判决书》。

法院经审理查明：2017年6月至12月期间，被告人魏久林在西藏旅游股份有限公司（下称西藏旅游公司）任财务总监，离职时与公司结算了劳动报酬并办理了离职手续。2018年下半年，魏久林向国家证监、税务部门举报西藏旅游公司存在转移上市公司资产、偷税漏税等问题，并打电话给西藏旅游公司董事会秘书郝某。2019年3月至8月期间，魏久林以手中掌握西藏旅游公司关于税务、资产方面违法行为的材料为筹码，以不付款就继续举报、扩大影响为由向相关人员敲诈钱款。西藏旅游公司董事欧某（系魏久林任职期间的公司董事长）因担心公司被举报后资本运作暂停、股价下跌，被迫同意向魏久林支付“保密费”500万元，并于2019年8月8日转账人民币269万元至魏久林银行账户。2020年7月12日至7月14日，欧某在江苏淮安清江浦区出差期间，被告人魏久林通过微信联系欧某，要求支付剩余款项，欧某要求其撤销以往的举报并发出澄清声明，才能继续支付剩余款项，被告人魏久林回复称如达到上述要求则需要支付人民币3000万元，否则将继续举报西藏旅游股份有限公司以及欧某在江苏新成立的公司，欧某遂向警方报案致案发。

法院判决：

1.被告人魏久林犯敲诈勒索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并处罚金人民币十万元。

2.责令被告人魏久林向被害人欧阳旭退赔违法所得人民币269万元。

（五）睿智医药（300149.SZ）董事长Woo Swee Lian因涉嫌职务侵占罪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

 来  源

睿智医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关于公司董事长被采取强制措施的公告（公告编号：2021-29）

基 本 案 情

2021年3月17日，睿智医药发布公告：睿智医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于2021年3月16日收到通知，公司董事长Woo Swee Lian先生卷入其个人投资的吉林吉福参生物开发股份有限公司股权纠纷，涉嫌职务侵占被公安机关采取了刑事拘留强制措施。

（六）金亚退（400087）及公司原董事长周旭辉、原财务总监花纯国、原销售大区经理郑林强、原财务总监丁勇和，因犯欺诈发行股票罪和违规披露重要信息罪，被法院判刑

来  源

金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关于收到刑事判决书的公告（公告编号：2021-001）基 本 案 情

2021年3月23日，金亚退发布公告：金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于近日收到四川省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发来的(2020)川01刑初323号《刑事判决书》及相关法律文书。

法院认定的犯罪事实：

1.欺诈发行股票罪的犯罪事实

2008年至2009年7月期间，被告人周旭辉作为金亚科技的股东、董事长及实际控制人，为使公司在A股顺利上市挂牌交易，以公司名义授意时任财务总监花纯国、销售经理郑林强等人进行财务数据造假，并要求公司其他部门员工予以协助配合，虚增、夸大公司2006年度至2008年度以及2009年第一、二季度营业收入及盈利能力。公司在向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提交的《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在创业板上市招股说明书》等文件中使用上述虚假数据，隐瞒公司真实经营状况。后经中国证监会核准，公司于2009年10月30日在深圳证券交易所正式挂牌交易，获准公开发行股票人民币普通股（股票代码：300028）3700万股，募集资金净额人民币3.9186亿元。经鉴定，公司IPO财务申报审批材料存在作假，其中2008年以及2009年1-6月营业收入作假金额分别为137,067,587.60元、79,946,942.67元，作假幅度分别为披露金额的87.06%、84.47%；净利润作假金额分别为42,817,348.78元、19,100,787.75元，作假幅度分别为披露金额的106.77%、101.87%；净资产作假金额分别为177,306,132.82元、168,683,920.57元，作假幅度分别为披露金额的89.40%、69.11%。

2.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的犯罪事实

金亚科技2013年大幅亏损，为扭转公司亏损，时任公司董事长周旭辉授意时任财务总监丁勇和进行财务数据造假，通过虚构客户、伪造合同、伪造银行单据、伪造材料产品收发记录、隐瞒费用支出等方式虚增利润。2015年4月1日，公司依据虚假的账套核算数据对外披露了《金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2014年度报告》。

经鉴定，公司截止2014年12月31日的真实营业收入为129,565,619.35元，营业成本为175,422,462.25元，利润总额为-44,754,860.82元，公司2014年真实的经营情况处于亏损状态。公司对外披露的2014年年报中营业收入作假金额为72,348,816.33元，作假幅度为披露金额的35.83%；净利润作假金额为84,141,310.46元，作假幅度为披露金额的213.72%；净资产作假金额为346,437,166.92元，作假幅度为披露金额的51.68%，公司通过上述财务处理方式使公司2014年年度报告利润总额由亏损变为盈利。

判决结果：

1.被告单位金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犯欺诈发行股票罪，判处罚金人民币三百九十二万元；

2.被告人周旭辉犯欺诈发行股票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犯违规披露重要信息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十万元，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十万元；

3.被告人花纯国犯欺诈发行股票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缓刑三年；

4.被告人郑林强犯欺诈发行股票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缓刑三年；

5.被告人丁勇和犯违规披露重要信息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三个月，缓刑二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五万元。

五、行刑交叉领域法律风险

《证券法》第一百七十八条规定：

国务院证券监督管理机构依法履行职责，发现证券违法行为涉嫌犯罪的，应当依法将案件移送司法机关处理；发现公职人员涉嫌职务违法或者职务犯罪的，应当依法移送监察机关处理。

《行政执法机关移送涉嫌犯罪案件的规定》第三条规定：行政执法机关在依法查处违法行为过程中，发现违法事实涉及的金额、违法事实的情节、违法事实造成的后果等，根据刑法关于破坏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罪、妨害社会管理秩序罪等罪的规定和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破坏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罪、妨害社会管理秩序罪等罪的司法解释以及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关于经济犯罪案件的追诉标准等规定，涉嫌构成犯罪，依法需要追究刑事责任的，必须依照本规定向公安机关移送。

2020年12月26日，证监会发布题为《彰显“零容忍”决心 保障资本市场平稳健康发展——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祝贺刑法修正案（十一）通过》的公告。公告称：本次刑法修改表明了国家“零容忍”打击证券期货犯罪的坚定决心，对于切实提高证券违法成本、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维护市场秩序、推进注册制改革、保障资本市场平稳健康发展具有十分深远的意义。……下一步，证监会将以认真贯彻落实刑法修正案（十一）为契机，推动加快修改完善刑事立案追诉标准，加强刑法修正案（十一）内容的法治宣传教育，不断深化与司法机关的协作配合，坚持“零容忍”打击欺诈发行、信息披露造假等各类证券期货违法犯罪行为，切实提高违法成本，有效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全力保障资本市场平稳健康发展。^[13]

可以预见，随着监管当局的理念转变，在行刑交叉领域，将有越来越多的行政处罚旧案被各地证监局向公安机关移送，上市公司的行政法律风险有向行刑交叉领域加速蔓延的趋势。然而，即使是远超过刑事追诉标准的违法金额，行政处罚下的违法行为也并不意味着必然发生刑事风险，因为通行的证据法理论认为，行政诉讼采用明显优势证明标准，而刑事诉讼要求的证明标准则更加严格，即必须达到证据确实充分或排除合理怀疑的程度。为了帮助更多的上市公司在行政风险爆发后，能够依法认识其违法行为的本质属性，避免因为错误认知而给上市公司及投资者带来不必要的损失，本报告特设单独一节，对行刑交叉领域的法律风险进行特别观察，从风险的演变视角给资本市场参与主体以参考，以期能够为上市公司的合规、健康发展有所助益。

【注13】参见《彰显“零容忍”决心 保障资本市场平稳健康发展——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祝贺刑法修正案（十一）通过》，载于中国证监会官网

http://www.csrc.gov.cn/pub/newsite/zjhxwfb/xwdd/202012/t20201226_389489.html，访问日期：2021年3月26日。

2021年第1季度共录得一起上市公司涉及行刑交叉领域法律风险的案例，具体为：

金亚退（400087）及相关责任人员因信息披露违规于2018年被中国证监会行政处罚。2021年3月，因同一事项及IPO财务申报审批材料造假被法院以欺诈发行股票罪和违规披露重要信息罪定罪量刑。

来  源

① 金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关于收到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行政处罚决定书》及《市场禁入决定书》的公告（公告编号:2018-022）

② 金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关于收到刑事判决书的公告（公告编号：临2021-001）

基 本 案 情

2018年3月6日，金亚科技发布公告：公司因披露的2014年年度报告虚假记载的行为，违反了《证券法》第六十三条有关“发行人、上市公司依法披露的信息，必须真实、准确、完整，不得有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或者重大遗漏”的规定，构成《证券法》第一百九十三条所述“发行人、上市公司或者其他信息披露义务人未按照规定披露信息， 或者披露的信息有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或者重大遗漏”的行为，因此中国证监会决定对金亚科技及16名相关人员给予行政处罚。

2020年8月3日，金亚科技终止上市并摘牌。

2021年3月23日，金亚退发布公告：金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于近日收到四川省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发来的(2020)川01刑初323号《刑事判决书》及相关法律文书。

法院在判决书中认定，金亚科技IPO财务申报审批材料和对外披露的2014年年报存在作假，最终法院以欺诈发行股票罪判处被告单位金亚科技罚金人民币三百九十二万元；以欺诈发行股票罪和违规披露重要信息罪数罪并罚判处公司原董事长周旭辉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十万元；以欺诈发行股票罪判处公司原财务总监花纯国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缓刑三年；以欺诈发行股票罪判处公司原销售大区经理郑林强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缓刑三年；以违规披露重要信息罪判处公司原财务总监丁勇和有期徒刑一年三个月，缓刑二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五万元。

 

·END·
 

作 者 简 介 ：洪 灿   ，信达律师事务所刑事专业委员会主任 ，主要业务领域：企事业单位法律风控业务、企业家刑事危机综合解决方案、商事犯罪及泛职务类犯罪辩护。  邮箱：hongcan@shujin.cn